罗德岛的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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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博
关于死亡这事，博士看的淡了。
不然博士怎么会丢弃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倒是把自己伤成重伤。阿米娅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昨天她和博士还好好的说着晚饭吃苹果派，今天博士就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
博士经常会摸摸阿米娅的头，说她不久就要当家了。
可这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
“博士…什么时候好？”
阿米娅恍恍惚惚的看着凯尔希，半天才挤出这一句话。
“不确定，他的状态很糟糕。”
阿米娅气啊，她气博士为什么不跑快点，气送葬人为什么不在之前就灭了那个整合运动的人，气博士救的人为什么要被整合运动缠上。
阿米娅气得没有道理，她自己也知道，这么胡搅蛮缠的话博士听了会训她的。
可是阿米娅又懂什么呢？
她一个女孩子，本应该穿粉红色连衣裙，本应该带着粉红发卡，而不是应该带着指环，去面对大人的战争。这世间还要她怎么做？还要她怎样才能挽救所有？她什么都不懂，她应该什么都不懂的。
阿米娅觉得难过，难过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恩师，罗德岛的博士，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现在变成这样呢？阿米娅觉得能天使小姐祈祷的那些都不管用，这么贤圣的一个人，主怎么能甘愿让他面对死神呢？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主啊——请您救救他吧！阿米娅学着那些天使们做着祷告，说着那些难懂的、神圣的、包括这世间一切大爱的话。
阿米娅一遍一遍的画着十字。
“主啊——您看看吧！”
“您看看吧……”
阿米娅最后的一声祈祷，被她自己的抽噎声淹没。
——
“操，救人还能把自己搭进去，半点屁数没有！”
炎客很暴躁地摔了摔尾巴，不小心把博士的书扫到地上去了。
是的，炎客在博士的办公室里。
实际上，炎客喜欢博士的办公室。因为这里有很柔软的沙发，如果坐进去就会陷进去。博士平常不注意卫生，当然也不会照顾一些花花草草，蓝毒上次给他带来的花都已经快枯萎了。要不是炎客经常来照顾它，恐怕早就被博士摧残得看不出模样来。
炎客本来是要迎接博士回来的，今天他心情好，种的花全开了，还拿了一株准备送给博士。是一朵小小的雏菊，开的很灿，炎客觉得，暖黄色的颜色很适合博士。炎客看见那朵小小的雏菊弯着身子，像极了工作时的博士，他偶然想起博士的微笑，和这朵雏菊一样，暖暖的。
可是他等不到博士。
炎客不懂那些大爱，他觉得那些都是无用的东西。罗德岛的博士学识甚广，体贴又温柔，却唯独对自己苛刻，吝啬得简直都不给自己在冬天添一件单衣。
有一次，博士在深夜里弄出很大的声音，炎客的休息室就在旁边，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在夜里潜睡，博士这一弄，炎客就醒了。
炎客骂着博士，他推开博士的办公室门，却惊讶地发现只有窗帘在寒冷的夜风中左右摇摆。而博士，早就没了人影。地上碎裂的玻璃，泛着冷色，折射着今晚美丽的月色。
炎客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说他知道罗德岛里有专门针对整合运动的人员，而且这项工作也不属于炎客管，但炎客抓着窗户的边跳了下去。他推测，博士可能为了挣扎故意弄出大的声响。萨卡兹体格健壮，况且他有多年的作战经验，这样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能要是博士，病秧子体质的人，这一跳估计得要了他的命。
“砰”
是枪声。
“操！博士！”
炎客冲过去。路上他好像踩到了什么水一样的东西，定睛一看，是血，蜿蜒的血，洋洋洒洒铺了一路。
“别过来！炎客！”
“还有人质。”
炎客看到整合运动的一名近卫要挟着一名女孩，那女孩还不大，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晕过去了。
“大哥，我看你身手不错，能闯到我办公室来的，一定不是平常人。抽根烟吗？地下党最爱的三无产品。”
博士边说边靠近那个近卫。
“你少来那一套！霜星死了，你害的吧？她那么好，在我们小队还吃不上面包的时候，还偷偷把她的上等面包给我们吃。”
“可我从废墟里爬出来时…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凭什么罗德岛能打着这样的旗号？凭什么整合运动就不能？整合运动和罗德岛明明没有区别！”
“罗德岛从来都不会拿任何人来当人质。”
博士又靠近了一点。
“罗德岛从来都不会拿任何人来当实验品。”
博士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抓住了枪。
“罗德岛是感染者和未感染者的家。”
“霜星是我的遗憾，我会铭记她。但是你这样的行为，是在玷污她的名声。”
“砰”
博士开枪了，正中他的头颅。那名不知名的近卫，身体倒下，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身上的衣物逐渐被血浸湿，成了深黑色的一团。
“走吧”
炎客愣了，他没想到罗德岛的博士不仅仅是他印象中的书呆子。还是有谋有略的一个战士。其实是他小看博士了，博士、博士嘛，肯定是要博学多才的嘛，涉猎不广泛怎么能行。
那天博士也不说，硬是要炎客回到宿舍帮他简单包扎。可是炎客又不是医生，博士伤的那么重，且不说那些落地之后的擦伤和摔伤，光是玻璃渣就已经刺进博士身体一厘米里了。后来那个该死的整合运动又射了博士一枪，不是炎客夸大其词，现在博士的衣服一拧，都能接出一盆血水来。
“炎客？”
“去找凯尔希。”
炎客不容分说，直接把博士扛到肩膀上去了医疗室，嘛，虽然这把将要下班的医务人员们弄得满脸黑线，还挨了一顿凯尔希的骂，不过这件事，炎客倒是蛮喜欢的。
罗德岛的博士还挺有意思的嘛。
他是那么想的。
所以今天，博士因为救人，差点把自己搭上去的事，炎客反而一点都不惊讶。
博士那个人，半点屁数没有。
——
传言罗德岛的博士是个疯子、是个圣人、是个自大者、是个可怜人等等，这些送葬人全听过。
而送葬人觉得这些特征，博士多多少少也有一些。
博士的的确确像个疯子，这次行动他连目标都没有瞄准，博士就飞速地冲了上去，速度简直要比喀兰之主还要快，敌方术士的火球穿过了博士的身体，但博士抽搐着抓住那个人，拼了命的把那人推出五米远。
“跑！”
送葬人听到博士吼出声。
“跑啊——”
博士喊的尾音很长，博士是尽全力的，撕心裂肺的那种喊法，好似要把一生全付之于出的感觉。
哪怕是天使，也不会这般无私。
那大抵是圣人罢——
送葬人想。
送葬人是博士的助理，他接触博士时间最多，可无论多少次再接触博士，都让他发现新的情愫。时间长了，送葬人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就是博士所对他说的「生而为人」。博士受的伤很多，他的病情报告单能多到抽屉里都塞不下，有次送葬人真的没有忍住，他问博士：“您以后会好好的吗？您会吗？您会吗？”
他想像博士那么好的人，怕是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可这世间好人那么多，为什么偏要是博士不可？为什么博士那么好，却半点好处没有，最终只落得每晚在噩梦里汗如雨出的下场？
送葬人盯着博士，灯光下的眼睛不会说谎，眸子里也藏不住秘密，博士的眼里，分明是“坚决”二字。博士没有回答他，冲送葬人微微一笑。所以那次送葬人的问题，博士全以沉默来回答他。
博士在这之后的光阴里，也没有告诉送葬人答案。送葬人也不是不会看的人，他明白这个问题太过于刁钻，在助理的角度来说，可能有点唐突，他也就没有再追究。记得那天他生日，博士笑眯眯地塞给送葬人一个精致的本子，送葬人依旧没有获得答案。
到是博士送他的笔记本上有行小字：
「明日又天涯」
啊啊，您是要一个人承担这世上所有的痛楚吗？您是要一个人孤独的生，又一个人孤独的死吗？
啊啊，
主、主啊，那大抵是圣人罢——
送葬人想。
——
银灰倒是觉得他的盟友骨子里面刻就着温柔。
盟友喜欢小孩子，银灰多次看到博士拿着糖逗小孩子玩，银灰能听到盟友的笑声，心想那他的笑容也一定很灿烂。
银灰曾多次建议为他的盟友做一套衣服，他觉得那深黑色衣服很压抑，有好多次，银灰觉得那让他的盟友喘不过气来。他的专属工匠手艺不会太差，能做谢拉格第一好的衣服，自然也能为他的盟友做一件比那身黑色衣服更好的。
银灰甚至觉得他不用设计师，他早已在脑海里把他的盟友的衣服设计都想好了。他的盟友完全不适合菲林的那种风格，他的肩很窄，是很瘦小的一个人。应该配一件麻色风衣，再配一件松松垮垮的大衣，最后再加上深灰色的裤子，裤子不能太紧。再往他脖子里加一条白色的围巾——嗯，简直恰到好处。
可是无论银灰说什么，博士都不答应。
银灰说不过博士，这个念头，就如一颗星星般的藏在夜幕之后，再也无法辨认了。
银灰奇怪呀，他的盟友说什么也不答应，罗德岛的博士和他有合同那么多年了，怎么也不会生疏吧？那还客气什么呢？你想想，要是有那么一个名男子，穿着麻色风衣，系着纯白的围巾，走在谢拉格漫天的大雪里——
啊，那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现在银灰知道了，那件黑色的压抑的服装里，有着专门为博士而造的人工智能防护衣。
说来也怪，堂堂喀兰之主，竟然趴在门缝边，偷听凯尔希和其他医护人员做的报告。他模模糊糊听见那么一句：“要不是亏了这防护衣……”
于是乎，银灰找到平时博士穿的那件深黑色大衣掂量掂量。苍天在上，凭借博士那个赢弱的身体，是怎么能撑得起这厚重的防护服的？银灰拿在手里都觉得很沉重，他突然觉得，他的盟友温柔的像是一滩水，比谢拉格的雪还要纯净，独自淹没那些苦痛。
那些点点滴滴，像是突然在黑暗中醒了似的扑向他。
他的盟友，曾在谢拉格做过客，那时候，整合运动都没有兴起，他教给银灰一首很唯美的小诗：
流浪的雪啊，
你要跑到哪里去？
是不是要跑到大山上？
是不是要跑到森林里？
是不是要跑到大海边？
请跑到我这里吧，
落在我的肩头上，
这样，
我也算有个伴儿啦！
窗外的雪花飞舞，夜平静又温柔，年少无知的他，伴着博士的小诗入了睡。
那首小诗，却承载了他整个少年时光，在他黑暗的人生中闪闪发亮。
银灰觉得，这么温柔的人，活着就是世上的圣人，死了就是天上的神仙。这么美好的人，就应该被上帝捧在手心里，被那些信徒们信奉在布拉格小城里，而不是在战场上，或是在手术室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但他的盟友向来固执，这点银灰是知道的。
博士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是拦不住的。就像他偏偏要走这阳关道，不去走那独木桥。就像他甘愿落在这世俗的尘埃里，不去做那伊甸园里的夏娃。他是心甘情愿来这世上走一遭，要写意豁达地普渡众生。
这世上的一切，博士都深爱着。
若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怎能生得这般美好？
——
“博士。”
博士第一眼看见的，是凯尔希。
凯尔希是罗德岛最好的医生，她和博士的关系是同事，不同于其他干员。
其实当时博士在昏迷之前还模模糊糊的想，就凭凯尔希的技术，怎么着也得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过十来次了，他才中了一击，没理救不回来。要是这次玩脱了，就跟阎王老爷子评评理，说不定阎王老爷子心情好，也就放了他这一遭了。
博士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当时怕不是失了智了，怎么会想出这番胡话来？
“哦，凯尔希啊！你看我这不是出去玩吗…结果没想到就被敌人击中了…哈哈哈哈……”
博士知道自己理亏，想袒护送葬人，可又争不过凯尔希，只好编个胡话来骗骗她。
可是凯尔希怎么能被骗呢，这么聪明的人，在罗德岛能排第二个，其实这番胡话，连最没脑子的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凯尔希觉得有点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还觉得有点庆幸。
无奈的是博士这个人我素我行，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次还好，只是为了救人中了一个火球而已，说不定下次就再也救不回来了。好笑的是博士自己不会说谎，说的谎也尽是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像六七岁的小孩子。庆幸的是，这次能把博士救回来，不然她该拿什么给干员交代。
“下次我不会啦哈哈哈哈！”
博士冲凯尔希笑，打着哈哈。
而门外则是干员们敲打门的声音：
“凯尔希！博士好了没啊！我还得找他打架！”
这是炎客的声音。
“博士，自我检测报告已经写好了。”
这是送葬人的声音。
“博士…恢复健康了吗？”
这是阿米娅的声音。
“盟友，你的大衣我还是帮你做好了。”
这是银灰的声音。
“去吧，罗德岛的大家还在等着你。”
这是凯尔希的声音。
门外的临光拿着慰问品站在门口，阿口袋里揣着糖，闪灵为博士带了一本新书，陈把她的龙门点心藏在身后面，赫拉格则拿着他亲手给博士做的料理。
啊——
罗德岛的博士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