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言
♥all太
♥ooc预警
和@沈经意 老师一起写的文！她太好了！！！
繁星赠你，碎月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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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参加宴会这种事，太宰治是不愿意的。
先不说别的，太宰治天天脑子里想着该怎么样无痛自杀，是忙得很的，又怎么会去宴会呢？再说，他对宴会这种事不感兴趣，因为上次在宴会上吃到香槟巧克力，味道很差，又苦又辣的，所以太宰治觉得宴会不是一个消遣的好地方。
还有一点，既然是宴会，又会邀请到他，那大概便是什么熟人举行的，如果有蛞蝓那种恶心的生物，太宰治就会选择绕道，免得被蛞蝓缠上。若是遇到森先生，那更了不得了，怕不是要把他灌醉了，五花大绑的把他绑到黑手党里去。
所以他在下午难得的暖阳里弯一弯眼角，布满细小疤痕的指尖被不离手的艳红书皮衬出奇怪的柔软来：“不去啦，敦君你们去吧，镜花要玩得开心呀！”
这么敷衍的回答，就算是中岛敦也不买账，所以中岛敦又说：“可是太宰先生不去，国木田先生会生气的！”
其实别看中岛敦挺老实的，其实他心里也有小算盘。
中岛敦知道他劝不了太宰治，他知道如果他的太宰先生想要认真地拒绝一件事，那别人是劝不得的，何况他又有什么理由劝太宰先生呢？自己起先答应国木田先生要去参加聚会，本想在聚会上换上西服耍个帅给太宰先生看，这样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小孩了。不过中岛敦知道，国木田先生是镇得住太宰先生的。
“太宰？我明明前天刚给你发了信息，你说你去的。都说好了。”
国木田把最后四个字的音说的很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
“嘛，哈哈哈，有这回事吗？”
“太宰！”
国木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我去我去。”
太宰治也许是看出了中岛敦有点失落，又或许是因为国木田的咆哮太过于闹心，总而言之，这次的聚会太宰治答应去了。
太宰治人生中没参加几次聚会过，他最多也就只能跟织田作和安吾一起去酒吧聚过。他对打交道这种东西很讨厌，人脉什么的，太宰治是不需要的。
而且太宰治很讨厌那些聚会上的名流们，以前在黑手党，森先生偶尔会接待某些贵客，大多都是大肚腩，肥头大耳的人。太宰治甚至觉得他们中有一些人像极了吃泔水的猪一样。
只是这次国木田拜托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他也就去了。
“太宰，你的西装我放这了，五分钟换好出来见我。”
国木田把一个盒子放在太宰治的凳子上，推了推眼镜，走出门去。
国木田已经换好了西装，西装显得有点小，国木田的肩很宽，西装好像紧贴在他身上似的。只不过他还带那双土气的眼镜，太宰治暗自下定决心要给国木田买一双隐形眼镜。
“好——”
他料到中岛敦也会在门外等着他，于是带着微笑走出门去。
太宰治觉得中岛敦脸都要红的不成样子，很可爱。中岛敦比太宰治矮一点点，此时也换上了西装，他和国木田给人的印象不一样，如果国木田看起来像是有安全感的话，那中岛敦给人的印象则是纯情感，很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干净得像挪威冰山的海洋。
太宰治突然觉得，聚会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不好。
—
可是太宰治很快又觉得这件事不好了。
因为他看见了蛞蝓和自己养的恶犬。其实芥川龙之介平时就一身黑，和这时穿西装并没有什么两样。可能给人感觉更加成熟一点。
芥川龙之介是第一个看见太宰治的，他惊讶的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太宰治。
芥川龙之介知道，太宰治在黑手党的时候，几乎不参加聚会，哪怕参加聚会，那也肯定是很重要的，自己排不上名的那种。可是如今在这种聚会上看到他的太宰先生，那可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再加上——
其实西装是年轻的干部最常见的装束，那时的少年脊骨清寂，披着的黑大衣翻飞而出的弧度凌凌，干干净净，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他总是很容易就能描摹出来——必须是在夜里，伴以疼痛与血腥味的枪声药火。这不少见。难为的是这样的他——人类所言聚会上的他——或许不止如此。芥川龙之介好像是才发现先生的眸子是鸢色的，水晶吊灯的光晶晶亮亮地落进去，便是星星。唇就显得淡淡的，笑意也是，轻轻巧巧一勾，只温柔。
再深的，就没有了。
芥川龙之介和他的太宰先生的羁绊，也无非就是师生关系，而太宰先生还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地从心底里认可他。
偶然听到有人说，相濡以沫是离别最好的礼物。
只是太宰先生这样离开黑手党，他们之间就算是离别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芥川龙之介，使他迫切地想要他的太宰先生的认可。芥川龙之介觉得太宰先生像一只萤火虫，他时时把自己当成太阳，照亮一方天地。而这一方天地里，何尝没有他呢？若是有个词能用来形容他的太宰先生，那必是温柔而又落寞的一个词。
芥川龙之介不再是当年无知的那一个了，他想，夜空一如往日，它会如期而至，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芥川龙之介他一丝丝深埋在心底的情和那些略微青涩的话语藏在漆黑的夜幕里，随着岁月的轮回而轮回，世界的转动而转动，他那些情绪，承载了千年寂寞，缓慢的沉淀下来。
可那全部都汇成一句：
“太宰先生。”
太宰治冲芥川龙之介笑笑，用口型做出「晚上好」。
这就足够了，对芥川龙之介来说。
—
中岛敦在旁边看着，气得牙痒痒。
太宰先生刚刚可是对芥川龙之介说了「晚上好」哦！太宰先生都没对我说过！
也许是太宰治太过于了解中岛敦，无奈的笑了，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中岛敦愣了，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打出字来：
It's shining.It's raining.Today's boring.
He's smiling. He's weeping.I'm falling.
也许真像这首诗说的，他沦陷了。
可是中岛敦又不仅仅是在这一幕中里沦陷，中岛敦很清楚，当他见到太宰先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沦陷了，这种沦陷像是很狡猾的陷阱，一脚踩进去，还不知所以然。中岛敦见过国木田前辈写过的信，国木田前辈的信写的是好，中岛敦也想写一封给他的太宰先生，但每次提笔谁又不敢赠一封给太宰先生，只好把心事封存在泛黄的信纸上，落得个匿名的下场。
若是这世上是真有人能配得上他的太宰先生的，那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地上的佛尊呢？可是这两种都空有其表，不知道内在如何，不知道太宰先生接不接受自荐的呢？
这种少年心思，悄然细腻的带走了他的初心。
就像那首小诗一样，他沦陷了。
—
国木田看见太宰治拿着酒晃荡晃荡，却又都偷偷倒在了垃圾桶里，本人还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于是国木田招招手，招呼太宰治过来。
“看你那样子，也不喜欢聚会。”
太宰治点点头，一副「还是国木田你懂我」的表情。
“那我带你去天台看看？”
“当然！”
国木田好像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个晚上，月华如水，夜平静而温柔。倒是觉得有点像童话里似的。只不过童话里的是公主和王子，和一段坎坷而又美好的爱情。
国木田觉得有点恍惚，起先他的生活是黑暗的，是一丝不苟的，他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建立在他的意念上，记忆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没有亮光，只是无尽的深渊黑暗，怎么说也有点空乏了，现在被爱与梦镀了金的日子在一片黑暗中发着亮光。
国木田在暖阳里想起太宰治，他想起门外流浪的风和远方的芦苇丛。
人生总是要患得失，你这一生要看破。
可有的事情他看不破，有的事他也忘不掉。
国木田内心有个敏感处，别看他平时一本正经，说什么也很有水平，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让每个人都喜欢他，自己也能够坚持自己的正义。他为人处事从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却从来不顾及自己。
可是国木田并不能够救赎每个人。
国木田愿意向死而生，为自己的生命做倒计时，哪怕倾献所有，也要从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拉回某个人。
这是他的善良，是他的价值，是他作为星星必要的一点。
所以他要救回太宰治，就算拼死，倾尽一生。
“太宰。”
“喝点水？如果不喜欢就在这看看风景吧？我去照顾一下中岛敦，别喝多了，醉了。”
国木田匆匆忙忙端了杯水过来给太宰治，又推推眼镜框说，因为国木田的脸太红了，红到他自己都能感觉的到了，于是国木田忙找了个机会开脱，国木田知道，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镶上了一对闪亮的苹果。①
“好。”
太宰治又应和道。
—
天台上的风果真是舒服的，夜晚的风很平静，无言的月光照着他，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往昔。那时太宰治还只是个孩子，看月亮只觉得它美亮，现在看，却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凄美的意思。
后来的太宰治还是个孩子。这不是他说的，是他的织田作这样讲的。他总是一脸正经的模样，认真得太宰治差不多都要信了。
可是太宰治可是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唉。
可是太宰治只是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啊。
大概是十五岁？其实已经很大了吧？不过也还小？
太宰治不知道，织田作之助也不清楚。或者说织田作之助似乎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是最后只是摇一摇头，在他手心放了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小小的，犹带温度。
对，现在想想，就是这样的月这样的风这样的天台。那不是他第一次叽叽哝哝了跟着坏心的森鸥外去参加宴会，也不是第一次说溜就溜，却是第一次自己带了人来，就是织田作之助。他看着他西装革履，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最后只贴近了嘻嘻笑一声帅气。对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却是笑着的，还替他整了整歪掉的领带。
那块巧克力便是织田作之助被他拉走时随手顺来的，大概是怕他肚饥，夜里风又凉。可他不依，一口咬定是他嫌他稚小，直压着他许了一顿酒才满意。总之最后还是乖乖拆了包装纸，然后才发现是香槟的。
入口却苦辣。
其实现在一想又有些莫名，因为即使追忆下去连赭发男人揽月的模样都清晰，却总是记不起那块小小的巧克力的滋味儿。可是酒是辣人的，巧克力是苦水②，思来想去，就任性地打了这样的标签。
可是现在想来，香槟是甜的，巧克力是甜的。
那香槟巧克力一定也是极甜极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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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青花鱼，可不要看着看着突然往下翻啊，救你上来很麻烦的。”
中原中也语速不紧不慢，正靠在门框边抬眼瞧他。他手上还有一瓶红酒，还未开封，看起来的确是他酒窖里的一瓶好酒。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原因，中原中也显得脸有点红，说话的语速也变慢了。
“在这偏僻的地方死可不是美学。”
太宰治白他一眼，又接着托腮望月亮。
中原中也有些怀恋太宰治还呆在黑手党，和他搭档的时候。那时候的天气不怎么好，三天两头就是一场雨，连空气也是湿漉漉的。只是太宰治有个习惯，他下雨一般不打伞，顶着个赢弱的身子，第二天必会感冒。
中原中也习惯了，便会在雷雨天出去寻他，找到了人，撑一把黑雨伞，说着厌恶他的话。太宰治会蹲一会，然后抬头冲中原中也笑。只是那个笑太过于无力，会化作刀子扎痛中原中也的心。
所以渐渐的，中原中也不仅会带一把黑雨伞在雷雨天寻找太宰治，还会有带一杯酒给太宰治，又或许是鲜花，也许还会带点糖果。所以那个笑不再无力，笑逐渐变得只是笑了。
“喏，接着。”
中原中也把酒扔过来，太宰治接过来红酒，突然发现是以前他经常在雷雨天里带过来的那种酒。
他便一怔，接着慢慢撇开唇角，晕开的全是酒的醇香。
太宰治是酒。
中原中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而已。
酒不醉人，人自醉。
——“砰！”
漆黑的夜里，忽地，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开，零碎的火星画出唯美的曲线在夜幕里落下。
“我们大家想，今年是中国的新年，带你出来放松一下。”
中原中也为太宰治解答了疑惑。
“太宰先生！新年快乐！”
中岛敦拿着一束小雏菊，把它送给他的太宰先生。
“先生，快乐。”
芥川龙之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黑色礼盒，慎重的交给太宰治。
“太宰，明年搭档的时候也请多多关照了。”
国木田递给太宰治一本自杀方案书，太宰治一翻，里面却是普通笔记本的样式，只是封皮写上了「自杀方案」四个大字而已。
“死青花鱼，送你八瓶红酒，这个月别来我的酒窖偷酒了！”
中原中也咬着牙说。
太宰治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人送的礼物，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愣在原地站了会，然后他眯起眼，用力把所有人都拥在怀中。
“新、年、快、乐！”
太宰治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
原来宴会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因为活在这珍贵的世间，太阳热烈，水波温柔，还遇见了你们，挺好。
当天边的深夜悄悄被拨动，山头的浑墨细细被晕淡，便是阳光临至。
日出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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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apple of one's eye" 这一词最早出现於圣经里：诗篇17:8：Keep me as the 'apple of the eye' , hide me under the shadow of thy wings;《申命记》三十三章的第十节：In a desert land he found him, in a barren and howling waste. He shielded him and cared for him; he guarded him as the 'apple of his eye'。跟东方一样，在西方，人们也一直都把苹果视为一种吉祥的水果。不是还有另一句英文谚语："An apple a day, keeps doctor away"。所以"apple of one's eye"就是指「珍贵的东西」，也就常被引申为「珍爱的人或物」。
②在纳瓦特尔语中，“巧克力”一词的意思是苦水。
